前言：

在人们通常的想法中，学校对于孩子来说是教授知识的地方，而个人的习惯、教养则受之于父母、家庭。学校难道就只是主要帮助学生在技能、考试方面做好功课吗？我们的学校，或者课堂究竟应该教什么？

北京十一学校特级历史教师魏勇，近日在2016年新学校年会上分享了他在美国课堂上的观察。在魏勇看来，课堂上不仅仅是培养学生思考问题的方式，贯穿于课堂教学中培养孩子成为一个有效率的、有教养的人，这些方面是国内课堂所欠缺的。

魏勇说：“一个孩子如果他的成绩一般，但是他规则意识好、做事很专注、非常尊重人、动手能力很强，请问这是不是一个好孩子？作为父母，这样的孩子你还担心吗？所以，我们需要考虑，我们教育究竟要教给人什么，进而想一想我们课堂当中缺了什么。”

 

结合前不久去我去美国学习参访的经历，跟大家分享一些我的观察。

这张图是美国斯坦福大学门口的一个十字路口，这个路口特别之处在于没有设置红绿灯。当地相关部门认为，这里车辆不多，所以设置红绿灯反而会使得通行效率变低。不过这个路口的车辆通行都井然有序，自行礼让。

为了看个究竟，我在那里观察了十几分钟，发现来往的车辆没有一辆违规，所有的车都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依次通行。当然，这样有序的状态是建立在大家自觉的基础上。

这给我一个很大的启示，西方的民主制度之所以能够比较健康运行，而有些国家的民主制度运行糟糕，跟国民的素养高低有很大关联。我知道很多人反感把民主跟个人素养联系在一起，但是现实不得不让我们这样想，因为民主制度能够良好运行的前提就是国民普遍要遵守规则，把规则看成是不可触碰的红线。

课堂中，规则本身作为教育目的

这是我看到的一节中学体育课的场景，体育课上同学们分组轮流上场比赛，画面上是在下面休息的同学，没有老师来关照他们。但我发现现场没有打闹、没有追逐，都是很认真地在一旁观看场上比赛。

这些细节让我很震撼，因为我在很多学校发现如果上体育课老师没有管，学生打闹是常事。

在一所幼儿园的课堂上，孩子们正在学坐地垫的规则，让孩子们必须坐到方格之内，老师一个一个纠正，对孩子的要求就是我们常说的“坐有坐相”。

上课的情形既自由、又有秩序。幼儿园把孩子分成五六个小组，每一个小组的任务有所不同，有的通过电脑识字、有的通过游戏识字，但是每个小组的孩子都没有互相串门的，更没有打闹。

任务完成在临近下课时，老师说了这样一句话：“感谢小朋友们刚才遵守了规则，大家还如此专注做自己的事情，下面看哪一组的同学更快回到座位”。 有一组小朋友因为课堂上没有按照规则坐位，老师特地在课后留下这几个同学重新教他们。

这才使我似乎找到答案，为什么斯坦福大学十字路口没有红绿灯，但是美国人可以井然有序？他们在孩子小的时候，就在课堂上传递规则的价值，老师把规则、专注直接作为表扬的标准而形成教育的导向。

在我们的课堂上，纪律往往是需要被老师强调的，强调纪律是手段，目的是服务于听课和落实知识、掌握技能。我经历的美国学校的这几节课，课堂中规则本身作为教育的目的，不赋予任何东西。

专注如何在美国课堂上被重视

这幅图还是文中第二张图中那所学校的体育课，照片中上场与退场的同学在交换场地，输了的下场，赢了的上场，同学们反应很迅速，动作非常敏捷、训练有素、不会拖拖拉拉。

这是我看到的一堂烹饪课，这个小男孩正在洗炊具，老师强调的就是快、一定要快、赶紧把这些东西收拾好。我觉得对于孩子做事效率的要求这个太重要了，要敏捷、不要拖拉。这是我在美国课堂中受到的第二个启发，就是我们的课堂能不能够有意识在这些方面传递出一种价值导向，培养孩子做事敏捷的意识。

这是美国一所普通幼儿园一堂数学课上，同学们在分小组合作学习和讨论，大家既自由、又专注。老师对孩子的评价基于专注和规则，甚至直接把课堂的规则板书出来了。

专注是我们一个人进入社会特别需要的品质，专心做一件事情，不是不停切换、不断被打扰。我们的课堂能不能够有意识地在这些方面，从孩子很小的时候、从幼儿园的时候，就让他养成这样的习惯？

课堂上消极尊重的教育

这幅图是我们去一所私立中学时，一位学生带我们参观校园。大家看，这位同学的有一只脚是半离地面的，这说明他的脚在动，她是以倒退姿势走着的。

这个孩子陪我们参观校园有半个多小时，一直是这样，始终保持正面面对我们所有的老师进行讲解，我们很担心怕她这样会摔倒，但是她坚持用这种姿势陪伴我们参观完整个校园。

这渗透的是什么呢？尊重。这个同学始终正面面对参观者，即便不方便，但是也要让客人感受到尊重。

我认为尊重有两种：一种是积极尊重、一种是消极尊重。

我们的教育当中不缺乏主动释放善意的教育，比如说主动给长辈、老师打招呼、招待客人喝茶，我把这一类教育叫做“主动积极尊重的教育”。

美国学校的这个孩子，通过我不做什么，体现自己对别人的尊重，很自律。

我们的课堂应不应把讲知识点的时间分一点在这些事情上面。比如说，教室里面学生的书包随便放，只考虑自己舒服，不考虑别人方便。从社会整体的角度去看，我个人觉得，这些品质比会做几道题、懂得解题的技巧都更重要。

有人评价我们的教育是“一肥遮百丑”，只要能考上名校。然而，根据我们自己的阅历，我们觉得这种人未必是我们想打交道的人，也未必对社会有多少正面的作用。

基于生活的学习

我在美国学校听了一堂通用技术课，上面这个图是学生搭的一栋房子的模型。老师要讲的内容是什么呢？怎么装修、设计，如何摆放家具、哪个地方应该放壁炉、门往哪个方向开是合适的。

比如这个是老师跟同学们讲，教室的门往外开，是因为门上的合页是裸露在外的，如果教室的门锁了，室外的人很快就可以将门卸掉。那么为什么家里的门要往里开呢？因为家里面是要考虑安全，不能让外面的人很容易用螺丝刀就把门卸了。

这堂课是讲怎么进行家庭的财务预算、如何合理的花销。

“什么是预算？为什么要预算？怎么预算？”这是老师在黑板上的标题。

课堂上，每个小组得到了同样多的钱，各小组商量衣食住行的开销，如何进行分配。小朋友们讨论的很激烈。

这是我在美国期间感受最深的一点，那就是基于生活的学习。

在美国走访的每一所学校，校长都会强调，要让学生在生活当中遇到的问题能够从学习当中找到一些办法，甚至是数学科目都要为学生未来的生活服务。